路边的残局摊

五一放假，我又抽空去了一趟里水。那是傍晚时分，夜幕刚刚降临，天空飘着微微细雨。当我在昏黄的路灯下，走过和桂工业园B区市场大门外的弯道时，远远地看见那偶尔滴着水滴的屋檐边，紧紧地围着一群人，人群中央，一盏白炽灯依风而立，照亮着眼下的那细小的一片土地。据我在外漂泊多年的经年，这一定又是哪一位混迹江湖的人物在此摆棋卖艺。
　　其实，在如今这个社会里，只要你是一个时常在外行走的人，遇到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，而且许多朋友早已司空见惯。
　　最先见到这样的情景，是我年少时，在我们县城里的一条街道上遇见的。那时候，一个老者，年愈古稀，头发花白，一手提着一个折叠形的小凳子，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，袋里装着一幅象棋。形色焦急地在拥护的人群中寻找着路边一缕清闲之地，迅速地摆好棋局。他见我有十足的观望之意，于是，便叫我与他下一局，我说：“好，我正好可以向老前辈请教。”他很爽快地挥挥手，那来吧！
　　我蹲到棋局面前，他便问我，走红还是走黑，我看了看之后，说我要走红棋，他说好。
　　我观察了一阵，正要举手行棋之时，他却把我给叫停了下来，说是要先交压金。
　　“什么压金，多少？”我疑惑地问。
　　他说：“下象棋要交压金的，五十块钱一局，如果你输了，压金不退还，如果你赢了，我赔你一百块，连你本钱，一共一百五十块。”
　　当时我年少，满以为只要让我走红棋的话，那局棋我一定是可以赢的，可是，当时我身上没钱，于是只好告吹了。当时由于我还另外有事，于是观看了一会儿，便只好离开了。
　　其实，过后我有幸看到一本棋谱，无意中，我翻到了一局叫着《千里独行》的棋局，我惊讶地发现，原来，那天，那个老头摆的棋局正是这局《千里独行》。我仔细看了一遍棋谱，原来那棋谱很长，双方只要如果不按照棋谱走棋的话，谁走错一步，谁就会输棋。最终，这是一个和局。当时我明白了，红方称前的棋子优势，只是那摆棋的老头儿，给路人的一个诱饵！
　　后来我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，我们县城中央时常都会有那么几个天天摆着象棋招揽生意的人，不过，我多次路过那路口，发现他们每次摆的棋谱都是那几局，但以其中的有一局为最多。我也是后来才知道，原来他们这几局在棋谱上都是有名字的，《二炮争先》、《野马操田》、《七星聚会》等。这些都是清朝四大棋谱上刊登过的古局。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频数繁杂，变化多端的和局。只是我们一般人没有足够的研究，没有几个人能够完全看透那数不清的千变万化。所以，他们在满足了可以让你任意选择红黑方的同时，便有恃无恐地张罗起这买卖来了。
　　现在单独说说这《七星聚会》，这就是当年我在县城里看到的那几个人摆得最多的一局，这是后来我在其它地方看到这些“以卖棋艺”为生的人摆卖得最多的一局。不过，这一局，正是中国历史上公认的最为经典的残局。清朝的四大名谱《百局象棋谱》、《心武残编》、《竹香斋象戏谱》、《渊深海阔象棋谱》中都对此局有记载。还有，广东象棋名宿钟轸老师便是以潜心研究此局而成为一代宗师的。可见此局之博大精深，非一般人所能参透。这也难怪那些“江湖中人”的手中会常常出现此局，知此因缘，此事便亦不足为奇了。
　　出生社会后，在外面漂泊的这几年，在外面见到的那些摆残局的“江湖中人”亦不少。有的人，一幅棋局，硕大的棋子，配上一幅粗壮的嗓音，可以引来无数的人前来围观；也有的人，一盏灯光，寥寥数子，让不少人驻足观看。另外还有一些人，同时摆上三四局，或者四五局不同的残局在地面，给你诸多不同的选择。但无论怎么讲，无论是从声势，还是从形式，或者是从数量上给人们引来的这些注意，都不过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们在此留下“买路财”！
　　在这些路边的残局摆的背后，许多人都能同时发现另外一个真像！这些在路边摆棋的人往往都不是一个人单独行动的。可能我最前面的那位摆下《千里独行》残局的老者应该除外，至于原因，后面我们再行讨论。细心的人往往都会发现，这些摆残局的人，不是两三个在相隔不远处分别摆开，就是他周围围观的人群里一定有他的同伴。他们这些同伴据我推测，应该是有以下两方面的作用的，一来可以为出面的同志通风报信，二来可以在同伴需要时出手援助，三来还可以当作同伴卖世挣钱的“药引子”，他们时常在许多人犹豫不决的时候，掏出钱来与那同伴走上一局，或胜或败。胜了，那摆局的人便趁机宣传，招揽更多的人前来挑战，败了，其实也只是他们的一个骗局，那摆局者或许叫大家思考一下，刚才的人为什么败了，或者直接说是怎么走，就可以胜，然后再摆出下一局。其实，不论怎么样，他们也没有真正把棋谱上的东西搬出来的。除非，遇上了真正的象棋高手。
　　对于这些在路边摆残局的“江湖中人”，我心里是有一些鄙夷的意味的。象棋，本来是人们用一陶冶情操，或者是用来开发思维的东西，但在这里却成了他们骗人的把戏。如果他们是向别人传授棋艺而收取费用，我倒还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。只是这种方式，太过“江湖”了，太过功利了，也太没有道德了！
　　对于这些路边的残局摆，过去遇到过，现在也在遇到，当然，我知道，将来一定还会再遇到，只是我希望这频率能够越来越少，最好能够杜绝，别再碰到！